第三章 老怪物
我刚到炊事班的时候，炊事班的老兵们就给我一下马威，天天让我天天涮盘子，扫厕所，好在跟我一同分到炊事班的还有另外两个胖子，这两个胖子听说都是走后门的兵，我们这批新兵到了新兵连后，团长都是一个一个的审查了我们的，用团长的话来说，我们这些人渣当兵的目的不纯。
可部队有规定，就是不能无故赶我们走，所以，在接下来团里要做的就是让我们自觉滚蛋。
全团几千号人用的厕所啊，炊事班的班长姓朴，听说是**族，炊事班的兵都叫他老朴。炊事班是全团战斗力最弱的，但他们骨头还硬得很，他们确实不错，用老朴的话来说，他的炊事班也是要背战绩的，哪个狗日的也不许拖炊事班的后腿，除了训练不能落下，饭要做得全团最好吃的。
而我和那两个胖子的任务就是扫厕所，两个胖子有一个刚扫了第一天就受不了，不想当兵就自己主动走了，这把老朴和团长给乐的，团长还亲自派车送那胖子下山，一个星期后，另外一个胖子也走了。
我们这个团叫老虎团，是西北战区最为精锐的一个野战团，从团长到炊事班的老兵个个都是牛逼哄哄的人，所以团里根本就容不下我这种人渣，全团对我的恨那简直就是深入到他们的骨头里。
在新兵连开始训练的时候，有几个新兵也是不服老兵，挑衅老兵，结果被训得半死，成绩最差的和靠走后门来混日子的新兵一共有30多名，最后全都被送回家了，听说后来还有被送回去的新兵的家人把老虎团告上了军事法庭，可最后也没个结果。
本来我也是在被遣送回家的名单里的，但我怕啊，我要真是被遣送回家了，那我爸铁定会打断我的腿的，我爸是退伍军人，现在当警察，是个暴脾气，所以我在炊事班就干得十分的卖命，还好从小我就跟我妈学了几手手艺，而且团指导员是个好人，对我倒是很好，所以他把我给保下来了。
团长就一句话：老子的团不是他娘收破烂的团，想在老子的团里为日后谋生而混日子的老子没有枪毙他已经是很人道了！
团指导员亲自送我去厂里，在路上他悉心的教导我，要我在养猪厂好好干，只要我表现好了，还是有机会再回到连队的，还让我不要恨班长和连长，说等以后我就会明白了。
指导员是个好人，在新兵连里就他对我最好了，不过我现在根本不想好好当这个兵了，反正不在老虎团里了，我只想混日子，等混到了复员我就回家，我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我只知道，我恨自己，更恨兰欣！果然是漂亮的女人都不可信！有时候我曾想再当一次逃兵，去找兰欣问个明白，但想想觉得自己很可笑。
我不是那种很帅的男孩，虽然也不丑，但从我追了这么多女孩子没一个看上我来看，我现在明白了，我是一个不招女孩喜欢的人。
养猪场在大戈壁里，离团部50多公里，我和指导员到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只有50多头猪在猪圈里唔唔直叫。我一句话没说，跟着指导员进去，指导员说：“你就在这里好好呆，我先回去了，和厂长好好相处！”
指导员走后，我倒头睡下，一直睡到饿了才醒来，天已经黑了，我起来突然发现身边坐着一个人，吓了我一跳，“你他妈谁啊！”
那人开了灯，我才看清楚他的面目，是个老头，穿着破破烂烂的还是80年代的军装，胡子邋遢，脸上有一道横贯眼眶的伤疤，看起来丑陋无比，而且他的左手整条胳膊都没了，他看也不看我一眼，道：“我是厂长！”
“大爷，你别逗了好不好！”我心说，你要是厂长，我就是厂长他爷爷！我才不信他呢，没想到这大爷就领我进了厨房，我一看有一大碗面条，两个大鸡蛋，还有一盘猪蹄，哎呀，我的口水那个流啊！
“给我的！”
大爷不说，也不看我，就自己出去了，我饿得两眼发慌，也不管什么了，端起碗，一口就干掉一大鸡蛋，真好吃。
我吃了完面后，出去，那大爷竟然还没走，好像在磨什么，我有点奇怪，就过去看到他单手在磨石上磨着一把奇怪的虎牙军刀，寒光闪闪。我更奇怪了，心说难道这大爷真是厂长？
“大爷，你真的是厂长？”我小心地问他。他不理我，继续磨，突然就看了我一眼，吓得我双腿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差点就尿了。他的面部已经扭曲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他的那两只眼睛泛着红光。他右手挥了挥虎牙军刀站起来走向我。
我妈一声惨叫连滚带爬，他这是杀我呀，我边滚边喊：“厂长，厂长，你在哪里，有人要杀我呀！”，我还没跑多远，就听到那大爷泪流满面的说道：“团长，我们碰到地雷了，没有办法了，我和兄弟们要去滚雷了，让后边的兄弟好好打……”
我趴在门边，没地方去了，他就直接从我身边走过，边走边念叨那一句话：团长，我们碰到地雷了，没有办法了，我和兄弟们要去滚雷了，让后边的兄弟好好打……
他进了另外一间房间，门也不关，直接抱着那把奇怪的军刀就倒在床上，不到一分钟就没声音了。
我一直趴在大门边等了十几分钟确定没声音了才爬起来，小心的走进了他的房间里，房间十分的简单，一张床，一个80年代的军包，还有一个大箱子，其他的就再没什么了。
我想这大爷有可能真的是厂长吧，我才想起指导员来的路上跟我说，厂长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要我承担更多的活儿，就是喂猪。
我怎么这么倒霉，我心里暗暗骂道，回了自己的房间倒头在床上，心说，爱怎样就怎样吧，反正我对当兵已经没什么意思了，我就是混日子来的，没多久我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一看时间，妈的，已经是中午12点了，下了床出去就看见厂长正在喂猪，见了我也不吭声，当我是空气，我就问他有没有吃的，他还是不理我，我自己去厨房里找吃的，没想到不仅有饭有肉，还有半瓶子酒，看样子是他刚喝剩下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大吃大喝，心说这养猪厂的火食就是比连队里好啊，有肉，还有酒！我大吃大喝，好一阵通风卷残云，吃我直打嗝，差点撑爆了肚皮，喝得我两眼昏花，脑袋直打晃。
我觉得这大爷对我挺好的，看样子他真是厂长了，我就对他说：“厂长，有没有烟啊！”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指了指他床头，我一看，好家伙，精装的熊猫啊。
在新兵连我虽然是一祸害，但他们也不让我抽烟啊，我抽了一支点上，猛地吸起来，太爽了，我又抽了一支捌在耳朵上，厂长见了也不吭声，这烟他就没动过，于是我顺手就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晃出去看他喂猪。
这里的猪吃的都是饲料，我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有点过意不去，就过去帮他，哪知道他推开了我。
“哪，是你不让我干的啊，到时候你可不要到指导员那告我！”就这样，一连半个月，我每天大吃大喝，什么也不干，所有的活儿都是厂长一个人在干，他也不让我干，也不跟我说话。
我有点耐不住了，就问他，这地方有什么好玩的，我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的，没想到他一笑道：“这地方，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想女人，你只能靠手！”
我靠！这么前卫的话他也能说，我一时心血来潮，就想多和他套话来着，没想到他又不理我了。这半个月来我发现厂长精神似乎出了问题了，他这个样子我看也得有60了，每天晚上在睡觉前都要磨他那把虎牙军刀，然后说同样的一句话：团长，我们碰到地雷了，没有办法了，我和兄弟们要去滚雷了，让后边的兄弟好好打……
然后就抱着他的虎牙军刀入睡，好几个晚上我都被他神经质的吵醒，是这么回事，他大半夜会突然在房间里大喊一串人名，什么虎子啊，狠狠杀越南**啊，然后就是痛哭流泪，我想他应该是一名打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吧，可是想想又不对，既然是打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我看他文化挺高，不应该在这里养猪啊！
有一次我实在是忍无可忍，吵得我睡不着觉，就出去敲他的门，却差点被他砍死，于是从那以后我晚上睡觉得把门反锁。不过第二天他看起来又挺正常的，对我爱理不理的，真是个老怪物！
